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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裴二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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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裴二家

裴青柚瞇眼看看裴慕,略微覺著有些恨鐵不成鋼,她將手裏從極樂閣順來的蜜柑橘拋給阿弟,道:“吃橘子!”

裴慕一癟嘴,轉悠扇子收在袖口,雙手去接,到手了掰了幾瓣塞到嘴裏,又遞給玉鶴。

他頓了頓,看著顧林熙噤了聲,心虛鬼作祟瞥了顧林熙幾眼,萬分不自在從袖中又拿出來,開了扇子扇風,拉過自家阿姐到馬車前頭說悄悄話:“阿姐!她怎麽現在還在這兒!”

“小沒良心,人家林熙今夜救了你,還鬧騰什麽呢?”青柚伸手給了阿弟一個暴栗,而後轉身一瞧,顧林熙該是將裴慕的話聽進心當央去了,正低著頭無措地站在臺階上。

“她?哪來的意思?為何這麽說?”裴慕咋舌,扇子被握在手心裏,“她不是討厭我麽…”

青柚問他:“安?人來人往的,那麽大陣仗你就一眼沒瞧見?”

不應該啊,這宋兆部署任務前來取咒蠶淵一幹人的狗命,來得不被人瞧見那倒可以理解,她跟明輝及眾人在錦魚池之內對峙也已有些時辰,蛛女等人的排場大得很。

青柚擡頭向上望,極樂閣破出來的一大塊窟窿還有人在收拾,她揉揉眼睛,既沒有近視也不是幻覺,再看裴慕後頭跟著的玉鶴,主仆是兩臉茫然。

“嗯…”青柚眨巴眼看著比自己更為無辜的阿弟,想來是被顧林熙下令保護得很好。

裴慕看著她,摸摸自己的後腦勺,悄聲往跟前問:“怎麽啦?”

“無事,你這樣單純,挺好的。”青柚無奈搖頭,桃花佩掛在食指甩兩下,半點愁緒分給顧林熙,半點焦慮分給裴慕,清清嗓子意圖長長自己虛無的長姐風範,看著裴慕道,“只是往後成家立業了,可不能再如此一問三不知了。”

她說完扭頭朝著巷子就走,擺擺手示意玉鶴,讓他自己駕著馬車先行回裴府,聽身後裴慕嚷嚷:“阿姐!你叛變我!”

青柚覺得這白得來的便宜阿弟有趣得很,噗嗤一笑,裝作無賴潑皮叉腰,道:“我不是叛變,我是目光長遠~走吧,阿姐帶你回家!”

顧林熙聽此便將長劍一把扣在背上,劍鞘一掛,嚇得裴慕往後頭一縮,她跟上青柚,憂心道:“裴姑娘,裴…公子,恕我冒昧,可否容我送你二人歸府?”

“哎!不了不了,我身為裴家的少爺,自然是有我護著阿姐就夠了,顧小將軍不必操勞。”裴慕看著那烏黑的劍鞘,拍拍胸口壯壯膽子,幾步也跟上來,收起扇子將青柚往身後護,“阿姐我們走!”

“哎喲你一邊兒去…”裴青柚擡手拉開阿弟,道,“林熙,今夜你也該乏了,我這弟弟完好無恙也是多虧你吩咐照顧,也早些休息吧。”

顧林熙垂著頭仍舊是自責,好歹是個將軍,今夜卻沒保護好心上人的阿姐,她道:“裴姑娘,是林熙有愧,今夜兇險沒能護好你。”

青柚靠近顧林熙,摸摸她的手又道,“你愧疚什麽?我們裴顧兩家向來交好,你許久未歸花朝京都,從前的交情生分不得,可要記得我今夜的話,我還跟阿弟等你來府中玩呢。”

老天爺啊,古人說話就是繁瑣,青柚瞧著顧林熙,雖然知道人家乃是萬分自責的心都有,可是她裴青柚不是活得好好的?

顧林熙若是沒碰上裴慕,也是個極好說話爽朗的女子。

“顧將軍!該回兵場了。”袖風從極樂閣之內而出,他遠遠揚手道,“今夜與明日需回朝稟報聖上。”

“來了!”顧林熙應聲。

一道哨聲,棗紅馬從不知何處奔來,她翻身上馬,招來下屬,拋了壇紅布頭包的陳年酒釀到青柚懷中,道:“裴姑娘!多謝!若是明日不成,改日也是必定來尋你的!”

將軍抹額揚起,裴青柚才覺出些屬於將士得勝歸朝的瀟灑來,她忽然又覺著如此鮮少的好女子,不馳騁疆場,還是有些可惜,她點頭道:“好,我跟阿弟等你!”

一嗅壇中陳釀,似乎是果酒又有些檀香,冰咧咧的好聞。

幾聲琵琶跌宕,青柚順著音去尋,錦魚池旁的閣樓內坐著明月,月下美人依舊,旁的殘破爛苑也似乎無關於她,血月已散,剩的只有清冷。

“啊啾!”青柚咳嗽了聲,也不知道是冷風從巷子那頭吹來這頭吹的,還是月色冷的,她扶扶肩膀伸手叫住準備歸府的玉鶴,“玉鶴別走!”

玉鶴得令,牽制住小馬的韁繩,看著自家小姐滿臉悲憤樣,道:“小姐?”

青柚被冷得哆嗦,一面念叨:“自然的力量不可抗拒,我還是坐馬車吧!”一面將酒壇子往後塞到裴慕手裏,自己幾步掀開芽黃簾子上了馬車,坐在車內支開窗簾,對著楞在原地的阿弟道:“裴慕,我們回家。”

阿姐性情向來靜一陣鬧一陣,裴慕跟著就上了馬車,坐在車外跟玉鶴一塊兒排排坐,馬車行了一陣發覺身側空檔刮出陣小風,馬蹄聲陣陣,一瞧是箬七。

裴慕回頭一望極樂閣,門口人都差不多散完了,高明輝的影子都沒瞧見,便道:“箬七,你家公子呢?怎麽跟著我們往裴府跑?”

“少爺,公子放心不下裴家小姐,千叮萬囑的,命我跟著你們護送小姐回去。”箬七說的正兒八經,青柚吃著桂圓幹從車內探出來,神色若有所思。

她道:“那他人呢?”

“回小姐的話,我家公子被太傅大人拽著與宋顧二位將軍回朝廷了。”

“噢——”青柚楞神點頭,桂圓幹咽下喉嚨,好吃是好吃,就是難剝幹殼,掐得指尖疼。

今夜事情摻和覆雜,一個綺都太子要被帶回朝廷,三個花朝叛臣搭上一夥咒蠶淵邪異之人,還有個行蹤古怪的朝貍,也不知道高明輝那人能不能應付得過來。

“哎,阿姐!”裴慕扇子敲敲車門,“那顧將軍…啊不,顧家小姐今夜為何救的我?”

他本是習慣性喊人家顧將軍,畢竟幼年跌入魚池,早年練兵場上遠遠一瞥,都覺得顧林熙將軍氣淩人,將軍二字剛出口就糟了阿姐一記眼刀,他才立馬改口。

青柚遲疑,袖風那句“今夜之事不可外傳”還在耳邊,交情不深要是出事,恐怕要全府掉腦袋,便道:“極樂閣有刺客,專門截殺去那花天酒地的浪蕩子,所以林熙保護你。”

馬蹄踏在青石磚瓦路上,濺出的水漬半點打在馬匹上,青柚聽著塔塔的聲響,良久才聽見裴慕嘀嘀咕咕說話:“原來她今夜是要救我…怎麽她不跟我直說…”

“啪!”青柚兩指一摁,桂圓殼被掐碎,她道:“你若是知道了又如何,那麽危險,兩個玉鶴都未必護得住你,還好人家林熙把你護住了。”

話到此處,裴慕手裏折扇拍著車門哐當哐當響,只見他一臉痛心疾首,道:“阿姐,你是不是我阿姐?你到底是誰阿姐?我怎麽覺得顧林熙在你心裏的形象比我的還好?”

“那不然呢?誒你過來點兒——”青柚小手從袖口伸出一截,招招手示意阿弟聽話,悄聲道:“你覺得林熙不好嗎?”

“她好啊,帶兵打仗排兵練兵,嗯,顧小將軍…小姐,很好。”

“你這混子,姐姐不是問你這個!”

“安?怎麽的?”裴慕聽著這臉色一白,恰好這段路馬車走得磕磕絆絆的,車輪子壓過堆石子,抖得裴慕一下花沒說清楚咬著了舌頭,他皺著眉委屈捂住嘴,扇子頭對著青柚點幾下,不住重覆道:“阿姐你叛變!”

“說對了你個濃眉大眼的,姐姐我可是媒婆!”

“我不從!”

裴青柚心內無語,一把拿下他的扇子用來自己扇風,道:“我又沒說要你從,可是你不想想,自己是不是對人家有什麽偏見不是?”

眼見得快到府內,她見阿弟紅著臉遲遲不說話,遂心生一計,一臉高深莫測又道:“顧林熙是個好姑娘,你倆不一定般配,阿姐不強求,阿姐知道你無心歸家,莫要耽誤了人家,阿姐自會想著給林熙尋一門好親事,是你多慮了。”

言閉車馬停,一眾丫鬟支著燈籠站在門下,今夜風雨桃花依舊,早被護得好好的開在院子裏頭。

玉蟬扶她下了馬車,從旁的婢女端著的物件中取了暖爐,嚴實捂在青柚手裏,青柚看著裴慕不語,只點點頭入了廊回。

夜裏沐浴過後,該是寢時,珠簾皆落,玉蟬點著床頭熏香便退了去,留青柚一人落在床榻之上想事。

她不牽線了?不是,只是計謀罷了,她篤定阿弟今夜睡不好,日後若是能成那自然是一樁好事,若是不成那也只能說是裴慕沒福氣。

無論如何是不該耽誤姑娘的,這紅線她是可牽可不牽,只覺得可惜罷了。

——第二日清晨

昨兒半夜雨下大了,半夢半醒能聽見些雷聲,裴青柚一早被冷醒打了個哆嗦,坐在床榻上不說話,反倒嚇了來喚她起身的玉蟬一大跳。

未等青柚開口,玉蟬端著茶水道:“小姐,今早宮中來了帖子,說是長公主殿下要您明日入宮一敘。”

我放寒假啦,日更開始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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